第六章：黎明前的告别

激情褪去后，留下的是一种近乎于悲伤的温柔。我们没有再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相拥着，躺在那片被我们弄得凌乱不堪的“战场”上。窗外的夜色，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悄悄地褪去，一丝极淡的、鱼肚白色的光，从纸窗的缝隙里透了进来，将房间里的一切，都染上了一层朦胧而不真实的色彩。

我能闻到她发间的香气，和我们两人身体交合后留下的、麝香般的、独特的味道。她的呼吸均匀而绵长，似乎已经睡着了。我低头看着她，看着她那张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宁静的睡颜，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、巨大的空虚感。

这像一场过于真实的梦。梦里的每一个细节，她的体温，她的喘息，她皮肤的触感，她身体内部的湿热与紧致，都清晰得如同刀刻。然而，我比任何人都清楚，梦，终究是要醒的。

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，穿透云层，照亮这个山间的清晨时，她醒了。她睁开眼，看到我正凝视着她，先是有些迷茫，随即，昨夜的记忆涌上心头，她的脸上泛起了一抹动人的红晕。

“早安，李明桑。”她轻声说。

“早安，蒂娜。”我第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，这样亲昵地称呼她。

我们都没有再提昨晚的疯狂。那像是一个属于黑夜的秘密，一旦被白昼的光芒照耀，便会失去它原有的魔力。我们默契地起身，穿好衣服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，又仿佛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改变。

回程的路上，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。她靠在车窗上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，眼神里有一种我读不懂的、淡淡的哀愁。或许，她在想她的工作，她的未来，那个她即将要回归的、喧嚣而复杂的世界。而我，也在想我的未来，那个没有了她的、将要回归的、一成不变的灰色世界。

在机场的出发大厅，人来人往。我们站在一块巨大的航班信息显示屏下，上面不断滚动着飞往世界各地的城市名称。我知道，其中一个，将把她从我身边带走，带回到那个我只能通过屏幕仰望的世界。

“谢谢你，李明桑。”她转过身，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，“这是我……最特别的一次旅行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我的喉咙有些发干。

没有拥抱，也没有亲吻。她只是对我笑了笑，那笑容，和我们初见时一样灿烂，却又多了一丝告别的伤感。然后，她转过身，毫不犹豫地，拖着行李箱，走进了安检口。

我站在原地，看着她娇小的、却又因为那丰满身材而显得无比醒目的背影，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人群之中。直到再也看不见，我才缓缓地转身离开。

回到我那间冰冷的斗室，一切都和她来之前一模一样。电脑屏幕上，还停留在我为她搜索旅游攻略的页面。空气中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这里的、她的香气。但我知道，那只是我的错觉。

我重新打开电脑，点开了那个熟悉的文件夹，找到了她的作品。屏幕亮起，那个我无比熟悉的、完美的身体，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。她对着镜头，露出职业化的、妩媚的微笑，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，发出动人的呻吟。

一切都和从前一样，一切又都变得不一样了。

屏幕上的她，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、虚幻的倒影。她的身体，对我而言，有了真实的温度、触感和记忆。那对H杯的奶子，那58公分的纤腰，那93公分的圆臀，不再是冷冰冰的数据，而是我曾经亲手丈量过的、滚烫的诗篇。

我知道，我们的故事，就像川端康成笔下的那些物语，美丽，短暂，且带着一种宿命般的、无法言说的哀愁。她是我生命中最绚烂的一场樱花，盛开得毫无保留，凋零得也干脆利落。我只是一个恰好在树下驻足的旅人，有幸见证了那一场短暂而极致的美。

从此以后，我或许依然会是她忠实的信徒，会在深夜里，一遍又一遍地，温习着那些属于她的光影。只是，每当我的目光触及她那完美的身体时，我都会想起上海那个湿热的夏末，想起网球场上挥洒的汗水，想起温泉池中氤氲的水汽，以及那个在黎明前，悄然结束的、绮丽的梦。

梦醒了，生活还要继续。只是在我的世界里，从此，有了一道无法磨灭的、名为“七海蒂娜”的痕迹。它像一朵开在废墟上的花，提醒着我，我那贫瘠而灰色的生命里，也曾有过那样浓墨重彩的一笔。这就，足够了。